姑嫂俩对视一眼,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哪知回到营地,却发现营帐门口来了不少人。

    陆争流首当其冲,揶揄道:“听闻皇兄宠幸了一个女子,皇嫂和三妹大半夜带着人去捉奸,可捉到了?”

    人群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还有人躲在后面偷笑。

    沈云兮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善妒,以致东宫至今还没有子嗣出生。

    当今世道,富贵人家的男子尚且三妻四妾,陆映身为东宫太子,宠幸女子又何其正常不过,偏偏沈云兮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半夜三更跑出去抓奸,简直贻笑大方!

    沈云兮慌了神。

    她明明是偷偷摸摸带着人去抓奸的,怎么这些人全都知道了?!

    虽然她嫉妒太子宠幸别的女子,但她并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否则以皇上的脾气,肯定要责骂太子放浪形骸品行不端。

    她胆怯地望向陆映,对方慢条斯理道:“六弟半夜不睡觉,却跑来过问孤的私事,你就这般无所事事?”

    陆争流愉悦道:“臣弟的侍妾突然暴毙,臣弟心里难受,所以睡得晚了些。听闻皇兄这边出了事,出于关心,特意过来瞧瞧。不知皇兄的新欢是谁?明日求了父皇,说不定还能指给皇兄当侧妃呢。”

    这话看似是在恭贺,实则却是嘲讽。

    朝堂里的人,谁不知道皇帝和太子关系不睦。

    可是太子素日里端肃自持,根本没留下任何把柄。

    这次秋猎,太子破天荒地宠幸一个神秘女子,太子妃又兴师动众半夜捉奸,这等风流韵事,肯定会被皇帝拿来大做文章。

    陆映不疾不徐:“孤竟不知,六弟年纪轻轻就当起月老来了。若是空闲时间太多,不妨多读些书,别整天盯着别人。孤记得上个月六弟作的文章,还被太傅评价为陈词滥调,一无是处。”

    陆争流噎了噎。

    陆映嘴毒。

    他一向说不过他的。

    不过今夜看了这出戏也还算不错。

    回到营帐,沈云兮惊恐地跪倒在地:“殿下,臣妾今夜捉奸之事,只有芊芊知道!臣妾也不明白为什么慎王会知道这件事,还把这件事给闹大了……臣妾是无辜的呀!”

    陆映没把陆争流看笑话的事情放在心上。

    左不过是宠幸女子,难道父皇还能为了这种事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不成?

    顶多挨两句骂也就没事了。

    只是,沈云兮实在是蠢笨了些。

    话本子和樱桃宴的事情办的不漂亮也就罢了,连捉奸都能落人话柄惹人笑话。

    蠢到极致,便是可笑。

    他瞥向跪在地上的女人:“以后做事,三思而行。”

    沈云兮胆颤心惊:“臣妾谨记殿下教诲……”

    她又担忧道:“都是臣妾不好,明日父皇不会怪罪殿下吧?为了殿下的名声,臣妾愿意亲自去父皇面前澄清,就说殿下并未宠幸女子,都是臣妾误会了。”

    陆映把玩着玉扳指。

    沈云兮虽然蠢笨,可待他却是真心。

    不像沈银翎……

    想起那个女人,陆映的瞳色就情不自禁晦暗几分。

    他道:“今夜之事,是有心人在背后设计,与你无关。再者,孤还不至于需要一个女子为孤顶罪求情。起来吧。”

    沈云兮款款起身,又小心翼翼道:“今夜是臣妾鲁莽了,实在是臣妾太过爱慕殿下,所以才会忍不住找去了温泉池。殿下可否告诉臣妾,那位妹妹究竟是谁?臣妾保证不对她做什么,臣妾就只是单纯好奇。”

    陆映安静地看着她。

    沈云兮被他看得发毛,羞赧地抬手摸了摸脸颊:“殿下为何一直看着臣妾?臣妾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你我迟早会有子嗣,只要你不兴风作浪,你是太子妃的事实永远不会改变。”陆映提醒,“所以,别总想着对付旁人。”

    沈云兮被他拆穿心事,顿时脸上发烫。

    陆映揉了揉眉心:“你性子太急,太蠢,也太毒。回宫以后,罚抄十卷佛经,好好磨一磨性子。”

    “什么?!”

    沈云兮不敢置信,对上陆映沉寒的脸色,只得不甘心地喏喏称是。

    另一边。

    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

    有人好奇:“太子绝非重欲之人,能被他宠幸的女子,必定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不知道究竟是谁?”

    陆争流走在前头,爽利讥笑:“凭她是谁,也越不过沈银翎去!天底下环肥燕瘦百花争艳,她沈银翎偏偏就能独占魁首!只可惜三年前流放甘州,这辈子咱们再也瞧不见那等绝色!”

    提起沈银翎,众人沉默了一瞬。

    显然是想起了当年是如何惊艳于她的美貌。

    沈银翎走后,京城第一美人花落谁家迟迟无法给出定论。

    但只要她在,这个头衔毫无疑问就是属于她的。

    崔季听着这些议论,踩着月色,悄然往小树林方向走去。

    太子妃捉奸,是沈银翎命他放出去的消息。

    他知道她的打算。

    她是要把京城的水搅浑,是要让陆映与沈云兮离心。

    他想着,潜入一处水流,顺着水下暗流,一路游进了山洞底部的温泉。

    他游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沈银翎像一尾人鱼浸泡在池子里,正在独自玩水。

    海藻似的青丝垂落在她光滑白皙的身段上,恰巧遮住了胸前高耸的白嫩温软,露出的肌肤上隐约可见鲜红指痕和暧昧淤青,可想而知陆映在这里都对她做了些什么。

    余光瞥见他,她莞尔一笑:“哟,崔大人来了。”

    崔季收回视线,解开外袍裹在她的身上:“我带沈夫人从水下出去。”

    沈银翎把小手放进他的掌心,娇笑:“我就知道,凭崔大人的脑子,肯定能想到我被困在了这里,也肯定能想到救我出去的法子。崔大人,你是我的恩人呢。”

    肌肤相触,女人的手细腻温软,柔弱无骨。

    崔季面如春山,耳根子却悄悄发烫。

    他一手揽住沈银翎的细腰,带着她潜进了温泉池底。

    因为要在水里憋气半盏茶的时间,崔季怕沈银翎吃不消,于是时时关注她的状态,见她果然渐渐涨红了小脸,便果断按住她的后脑,贴上她的唇瓣,深深渡了一口气。

    凭着这口气,沈银翎被崔季平安无事地带到了树林另一边。

    月亮西沉,已是黎明之前。

    沈银翎拥着崔季的衣袍,闻见上面残留着栀子花的甜香。

    她望向他,向来沉默的男人正用指腹轻抚薄唇,沾湿的发梢乌黑细润,衬得他肤色冷白,低垂的眉眼是春山细雨般的清隽,如往常一般回避着她的视线。

    水边暗香浮动。

    她忽然凑到他的耳畔:“崔大人,你可不要喜欢我。”

    像是深藏的秘密被挖了出来,崔季白色里衣下的身体骤然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