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映拒绝:“不行。”

    “陆映哥哥……”沈银翎使劲儿蹭着他的胸膛,声音越发妩媚娇纵,“陆映哥哥,你就让我去看一眼嘛,反正妹妹如今还在盛国寺,我看完就走,绝对妨碍不到她的。”

    陆映瞳眸晦暗。

    如今沈银翎不过是个落魄潦倒的小官之妻,是见不得光的禁脔和玩物,如果她看见沈云兮的寝宫富丽堂皇,她会难过吗?会羡慕吗?

    会遗憾没能成为他的太子妃吗?

    鬼使神差的,陆映道了个“可”字。

    当夜沈银翎就乔装打扮成小太监,被陆映无声无息地带进了东宫。

    他屏退了沈云兮寝宫里伺候的宫女和嬷嬷,淡淡道:“这就是孤和太子妃大婚时的寝宫。”

    沈银翎好奇地朝四周望去。

    黄铜包金树形烛台矗立在寝宫各个角落,地面铺着描金莲花的橙色地砖,宫人们才打扫布置过,一瓶瓶鲜嫩的花束散发出幽香,桌案上摆满了精致的茶果,殿内陈设着一水儿的紫檀木雕花家私,妆镜台上摆满了昂贵稀罕的珠宝步摇和胭脂水粉,全是宫中匠师御制而成。

    最惹眼的则是那座拔步床,巍峨耸立帷幔重重,床梁雕琢凤穿牡丹的图案,几乎可以媲美一间小型闺房。

    沈银翎看着那张拔步床。

    她流放甘州的那年,陆映就是在这里迎娶了沈云兮。

    沈银翎几乎可以想象出,那一夜东宫是如何的热闹,那一夜沈云兮是如何的婉转承欢,那一夜的龙凤喜烛一定燃到了很晚很晚。

    指甲嵌进了掌心。

    不知怎的,她心里突然有些落寞。

    陆映欣赏着她脸上的表情。

    其实,如果当年沈银翎没有背叛他,他或许会保她留在京城,他或许不会迎娶沈云兮。

    他当然知道沈云兮和沈银翎这对堂姐妹的关系很不好。

    他是故意迎娶沈云兮的。

    他就是要羞辱沈银翎。

    他就是要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看清楚,这世上能决定她命运的男人不是她的情夫陆时渊,而是他陆映。

    他道:“看够了没有?”

    “妹妹的寝宫真是漂亮。”沈银翎弯起凤眼称赞。

    陆映漫不经心:“将来她当了皇后,寝宫还会更加漂亮。”

    沈银翎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令她生疼。

    她面上仍是笑吟吟的表情:“妹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真叫臣妇羡慕。”

    “孤是她的夫君,自然疼她宠她。”陆映轻哂,“沈银翎,你如今是高征的妻子,你与太子妃自然不能相提并论。将来孤玩腻了你,你大可回归高家,让你的夫君疼你宠你。凭你在床笫间的表现,想必是能讨高征欢心的。”

    他声线淡漠,却字字诛心。

    沈银翎非要来东宫,那他带她来就是。

    总归是她要自取其辱。

    恰在这时,桂全匆匆进来,恭声道:“殿下,皇上急召您去御书房!”

    陆映瞥向沈银翎。

    沈银翎一脸乖巧:“殿下放心去吧,臣妇就在这里,不会到处乱跑的。”

    陆映走后,沈银翎吃了些茶果,发现寝殿连接的侧殿设有白玉浴池,于是惬意地更衣沐浴。

    沈云兮的衣橱很大,宫女已经收拾过了,现在摆在里面的全是当季的衣裳鞋袜。

    沈银翎沐过身,从中挑出一件崭新的藕荷色丝绸寝衣。

    沈云兮的身段过于单薄清瘦,她的寝衣穿在沈银翎的身上,便显得很有些紧俏,越发衬托出她饱满有致的身段,沈银翎只觉胸口被勒得发紧,只得解开斜襟的两个扣子。

    陆映从御书房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沈银翎端坐在梳妆台前。

    她穿着沈云兮新裁的寝衣,认真地用着沈云兮的胭脂水粉。

    仿佛她本该就是这座寝宫的女主人。

    陆映皱眉:“沈银翎!”

    沈银翎把刚用鲜红胭脂写好的一张纸条,藏进了妆奁最深处。

    她不动声色地含笑抬眸:“陆映哥哥,你回来啦!”

    少女的声音清脆如银铃,笑起来时又乖又甜,令陆映想起沈国公府还没垮台的时候,她每每见到他,也总是会这样开心地唤他陆映哥哥。

    可是……

    目光落在她的胸口。

    她穿不下沈云兮的寝衣,因为撑得厉害,只能解开两粒扣子。

    于是那圆润绵白的丰盈就露出了小半,毫不知羞地在那里轻颤,与荡妇无异。

    也时刻提醒着陆映,沈银翎早已不是当年的沈银翎。

    他面无表情:“衣裳换了,出宫。”

    “陆映哥哥……”沈银翎起身抱住他的腰身,“反正妹妹这几日都不会回来,你就让我在这里住两夜又如何?总归她是不会知道的。”

    “沈银翎!”

    沈银翎充耳不闻,反而踮起脚尖吻向他的薄唇。

    陆映毫不留情地推开她:“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沈银翎跌倒在地,吃痛地红了眼眶。

    她抬起泪盈盈的凤眼:“臣妇知道,这是殿下和妹妹大婚的寝宫,臣妇只是不甘心!殿下的太子妃明明应该是臣妇,可是最后却变成了妹妹。妹妹有爹娘疼爱,又有殿下千娇万宠,可臣妇却再也不是昔年的国公府千金。臣妇现在什么也没有了,臣妇只能仰仗殿下怜惜,才能在这吃人的京城里面活下去……臣妇只是想在这样漂亮的寝宫里面住两晚,体验一番妹妹的幸福,如此,也就心满意足了……”

    陆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哭得梨花带雨,犹如芍药笼烟。

    雾蒙蒙的破碎感,轻易就能激起男人的怜惜。

    陆映面无表情地想,她真的后悔吗?

    这个女人如此擅长骗人,她此时此刻说的话,是真的吗?

    “殿下……”沈银翎拽住陆映的袍裾,楚楚可怜地仰起头,“殿下若是不喜,臣妇这就换了衣裳出宫就是。臣妇卑贱,殿下怕臣妇弄脏了妹妹的寝宫,也是有的。臣妇自知身份低微,不敢惹殿下和妹妹不喜……”

    她一字一句,情真意切。

    陆映沉默良久,俯身将她抱起。

    沈银翎紧紧攥住他的衣襟,声音发颤:“殿下?”

    陆映抱着她,径直走向那座拔步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