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银翎轻嗤:“她不让回,我就不回吗?我偏要回。”

    沈银翎回藕花巷的消息传到高母耳朵里的时候,她正在垂花厅里,和殷珊珊、高芸挑选一批丝绸。

    闻言,她啐了一口:“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珊珊赚钱的时候回来,真是晦气!”

    殷珊珊翘起嘴角,捧着丝绸道:“我早就和娘说过的,定是姐姐嫉妒我被征郎疼爱,所以才赌气跑到小坎寺。她原指望征郎去寺庙里面哄她,没想到等了两个月也没能等到征郎。如今她听说我立了大功又赚了大钱,心里着急,生怕再不回来府里就彻底没了她的立足之地,所以才着急忙慌地赶回来。”

    高芸翻了个白眼,嘲讽道:“从前咱们想住她的温泉山庄她都不肯,不知道她怎么有脸赖在咱们家不走的。所以说啊,这女人就是离不开男人,瞧瞧,娘刚说要抬珊珊姐当平妻,她就急了!殊不知夫妻生活也讲究情投意合,大哥不喜欢她,她再怎么耍手段都是没用的!”

    “想来芸妹妹和妹夫大约是很情投意合的吧?”殷珊珊揶揄地捏了一把高芸的脸,“瞧你,这段时间春风满面,一看就知道和妹夫蜜里调油!”

    “哎呀,珊珊姐你真讨厌!”

    高芸含羞带臊地拂开殷珊珊的手。

    她低垂眼睫,嘴角忍不住高高翘起。

    她和邹大成才没有蜜里调油呢。

    他们都已经快三个月没有过房事了。

    最近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和肃王府的世子爷来往。

    小时候和姐妹们玩抽签,她抽到的是杏花签,寓意今后会得一位贵婿,没想到是应在了世子爷的身上!

    世子爷不仅出身高贵容貌俊秀,而且还会在床笫间说一些哄她的情话,比邹大成那个榆木疙瘩好多了!

    邹大成算什么东西,将来她可是要嫁进肃王府当世子妃的。

    一想到以后要和太子妃那种高贵的女人当妯娌,高芸整个人都像是踩在云端,高家无论是谁她都不放在眼里了。

    沈银翎来到垂花厅,看见桌案上堆满了各色丝绸。

    殷珊珊得意:“姐姐不是说,我那成衣生意做不下来吗?可我如今不仅得到了太子殿下赏赐的一大船丝绸,还从江南请回了几位有名的绣娘。我的成衣铺已经正式开张,订单甚至排到了秋后,光是预付款,说出来就能吓死你。姐姐到底只是没见过世面的封建妇人,没听说过预售制,更没听说过淘宝京东拼多多。我掌握的经商手段,可不是姐姐这种井底之蛙能想象得出来的!”

    沈银翎扫了眼那些丝绸。

    再过一个月就该入夏了。

    这些丝绸虽然质量不错,但明显是偏厚的春款,完全不适宜裁制夏裙。

    而且如果她没忘记的话,当时殷珊珊在画册上提供的襦裙款式十分精美繁复,十天半月也未必能绣完一件,如果实物和画册上的款式相差甚远,那些官家小姐是不会买账的。

    她不理解殷珊珊怎么能这么自信。

    她摇了摇泥金错花小折扇:“妹妹的襦裙已经绣制出来了?”

    “……这倒还没有。但也快了。”

    “还是等妹妹的襦裙绣制出来,送到客人手上,妹妹再与我说这些话吧。”

    “你瞧不起谁呀?!”殷珊珊忍不住叉腰,“你突然回家,不就是因为从我身上察觉到了危机感吗?你故意说这些丧气话,不就是为了打消我的积极性吗?!你自己是个长居深闺一无是处的封建妇人,却见不得别的女子建功立业经商赚钱,像男人一样大放光彩,放在我们那个时代,你这叫娇妻、叫绿茶、叫雌竞,你究竟懂不懂?!”

    “就是!”高芸也站了出来,“沈银翎,你也配和珊珊姐比?珊珊姐经商赚钱,是咱们女子的表率。哪像你,半点儿也帮不到我大哥!真不知道我大哥娶你有什么用!”

    高母同样不忿地瞪着沈银翎:“征哥儿那点俸禄,哪够补贴家用的?如今咱们家全靠珊珊撑着,你倒好,咱们家成衣铺刚开张,你就说丧气话,你是想把店铺的气运都说没了吗?!”

    说罢,唯恐沈银翎真的影响到那间成衣铺的气运,婆媳三人合着手掌,神神叨叨地求菩萨佛祖去了。

    沈银翎无言以对。

    高家这几个女人,简直就是活宝。

    她的嘴要有那么灵,她还用得着费尽心机讨好陆映?

    复仇算什么,她当皇帝都不成问题。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她摇着泥金小扇子离开垂花厅,刚拐过游廊,高芸突然追了上来。

    高芸轻咳一声,有些别扭:“那个,你以前不是国公府大小姐吗?你应该认识一些宫里的嬷嬷、宫女吧?”

    沈银翎打量她:“你想干什么?”

    “我想学宫中的规矩教条和仪态礼节。”

    “学那个做什么?”

    高芸咬了咬嘴唇。

    她将来可是要当肃王府世子妃的,她会经常跟随陆嘉泽进宫参加宴会。

    仪态规矩什么的,不得抓紧时间学起来?

    省的将来临时抱佛脚,被别人笑话。

    面对沈银翎好奇的目光,她不耐烦道:“你管我学那些做什么,反正你赶紧替我找两个教习嬷嬷,最好在一个月以内就教会我所有的宫规和礼仪!这件事你要是办的漂亮,我会考虑在大哥面前为你美言两句,至少不至于让你一直独守空房。”

    沈银翎看着她耳尖若有似无的一抹红,忽然想起两个月前撞见过她和陆嘉泽的侍卫孤男寡女谈笑风生的画面,当时高芸还把那侍卫当成了陆嘉泽本人。

    她微微挑眉。

    她这名义上的小姑子……

    莫不是以为她勾搭上了阿泽,以后能当世子妃?

    她忍俊不禁,突然笑出声来。

    高芸羞怒:“你笑什么?!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我虽然出身寒微,但你可知道我今后会爬上怎样的高位?!”

    “我岂敢瞧不起你?”沈银翎用小扇子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弯起的丹凤眼,“芸妹妹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肯定给你请一位最好的教习嬷嬷。”

    高芸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沈银翎回到偏院,直接叫来陈嬷嬷,打发她亲自去教高芸规矩礼仪。

    她自己休整了一日,在第二天分别去给郦太后和老师请安。

    却没想到,会在老师的书房遇见崔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