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针见计谋得逞,心中大喜,展开游龙身法,转到马云飞后方,围着场中黄雾变幻身形,同时双手间各种五颜六色的暗器层出不穷,纷纷向马云飞射去,大有将其一击毙命之势。

    胡明见此,眉头一皱。胡秀儿却再也忍不住,大喊道:“注意身后!”

    马云飞心中暗道不妙,不过也并未惊慌。猛地转身,将藏心盾盾底置于地面,其身体弓如狸猫藏于盾后,并用脚掌猛蹬地面,不退反进,借用盾牌掩护,身子像箭一样朝着吴一针冲了过去。

    就在吴一针连环发出十余枚暗器后,却发现黄雾之中,一面盾牌挟狂风暴雨之势向自己冲了过来,十余枚暗器先后撞上盾面,发出叮叮当当的一通乱响后,竟从盾面直接折回,射向四面八方。

    转眼间马云飞持藏心盾便到了眼前,盾牌一举,猛地向自己砸来。吴一针大惊,身体在刻不容缓之间突地向右侧一闪,有惊无险的避了过去。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马云飞突然从盾牌后面伸出一拳,就在他旧势已尽、新力未生的一刹那,神出鬼没的击在其胸口,他只觉一阵大力袭来,身体陡遭重击,像沙袋一般飞出去十余米远,接着喉头一甜,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来。

    周围众人只觉一阵乱响之后,竟有几枚暗器朝自己这边飞射而来。胡明和老乞丐均单手一挥,原本激射而来的各种暗器就被发出的气劲轻易挡住,掉落下来。

    王若和大牛等在屋内偷看,只觉一阵叮当之后,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有一枚燕尾镖不偏不倚的朝着他们飞来。“叮”地一声,稳稳的扎在了门缝的边缘,镖尾兀自颤抖不已,发出嗡嗡的声音。吓得几人面如土色,身体一热,全身酸软无力,竟不自觉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马云飞心中暗叹了一声,原本兵行险招,欺身而上之时,藏心盾砸向吴一针时全身气劲已有大半灌于其上,使得盾击挟风雷之势,令吴一针不得不腾挪避让。而自己的左手拳只得自己三分之一的内力,致使虽然击中对手,却未能让对手失去战力,实在觉得有点可惜。

    吴一针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眼中恨意渐盛。

    以目前的情况,他自觉不一定能够胜过马云飞,从刚才这一拳中蕴含的力道来说,马云飞的内力比他深厚得多。且他此时手持一面盾牌,足以护住全身,暗器的攻击已经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而只要让他欺身上前,近身搏斗,自己必败无疑,同时马云飞因父亲重伤缘故,出招定不留手,自己还有可能小命不保。既如此,趁现在战力还有优势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和他如此缠斗呢?吴一针心中如此想道。

    他偷偷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马三炮和暂时扶着他的胡秀儿,嘴角扬起一道诡异的弧线。

    他对着马云飞大喊一声:“再看镖!”,右手一扬,又是两枚黄色珠子激射而来。随后一个转身,竟对着胡秀儿两人奔了过去,跑了两步后,一个旱地拔葱,腾起一米多高,左手从怀中掏出一件绿油油的竹筒,对着胡秀儿等人痛笑一声:“暴雨梨花!”,随即按下了竹筒的机括。

    同样一阵黄烟后,马云飞发现吴一针竟是用了声东击西之计,明着向自己攻击,暗地里却向他最在意的两个人出手。心中是又急又怒,大喊一声“你敢?”,随即手持盾牌,不要命地向吴一针撞来。

    胡明早就密切注意吴一针的举动,但听见吴一针喊出的暴雨梨花以后,心中也不禁一惊。

    暴雨梨花针是四川唐门的三大暗器之一,据称是唐门第三代门主唐明的本命神器,外人轻易不得相见。此针有偏平如匣和浑圆似筒两种,皆是不传之秘。

    而飞针的制作也尤为困难,每一针皆长三寸,厚两分,每一针的分量必须相同。一匣可装七十二飞针,一筒可纳三十六飞针,一经射出,常常如漫天暴雨一般,常人难以全身而退。故江湖有云:“出必见血,空回不详。急中之急,暗器之王。”

    只见胡明危急时刻,双手抱元,运气于内,似缓实疾的朝空中推出一掌。此掌一出,指端悄无声息,而离掌三尺处,陡然狂风大作,气劲激荡。三十六飞针大部分竟然针身倾斜,针尾乱转,在狂风中彻底失去方向,随着掌风向远处飘去。

    不过仍有一部分飞针速度太快,先一步朝胡秀儿激射而去。胡秀儿眼中精光一闪,右手也是五指连弹。只见五道无形气劲准确无误地迎上五根飞针,竟将飞针弹射而回。

    马云飞见此良机,手持盾牌,对着身在空中的吴一针背后一撞,吴一针又像一只沙袋一般向前飞去。

    吴一针顿时惊慌失措,无奈身在空中无物借力,眼看着五根被胡秀儿弹回的飞针朝自己激射而来,心中大急。眼中闪过狠毒之色,蓦然一张口,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脱口而出,闪电般射向胡秀儿。

    此事发生太过突然,且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噗呲”一声,胡秀儿右手捂着自己胸口,脸上显出痛苦之色。

    “不!”马云飞仰天长啸,目眦欲裂。手中盾牌一抖,盾牌中央的狰狞虎口处突然射出一只短箭,一下子穿过还在空中的吴一针后脑,接着又从他的前额上穿出,带着呼啸之声,径直插在后面的院墙之中,入石三分,颤动不已。

    只听“噗”的一声,吴一针的身体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脑门上有一个硬币大小的血洞,此时鲜血汩汩冒出,瞬间流了一地。

    胡秀儿则捂着胸口,手指上慢慢沁出鲜血,不过鲜血居然是黑色的,刚一流出便似要凝固一般。

    马云飞和胡明立刻赶过来,胡明一眼看见伤口流出的黑血,如遭雷击。立即从身上掏出一个红色的瓷瓶,倒出一粒鲜红欲滴的红色药丸,给胡秀儿服了下去。而马云飞则抱着胡秀儿,满脸是泪,悲伤欲绝。

    老乞丐苟欢和疯三娘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惧意。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一局竟是如此变化。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吴一针竟然连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都对付不了,不但输了比赛,更是丢了性命。如此一来,岂不是让剩下二人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而他们又哪里知道吴一针的心思,原本吴一针开始还是小看马云飞的,谁知初次交锋便落了下风。对方的藏心盾似乎就是为他准备似的,不但退可守、进可攻,而且马云飞的内力之强、应变之快、防守之严都远远超过他的意料。

    于是他便使了声东击西之策,意图利用暴雨梨花针先将一旁已受重伤的马三炮和看起来柔弱的新娘进行击杀,一旦成功,对方必定乱成一团,而此时双方也就势成水火,场面混乱之下,大打出手,不再顾忌三战之约,同时自己也可以暂时脱离危险,再伙同苟欢与疯三娘,三人对付对方二人,怎么看也是这边胜算多一点的。

    谁知事情发展并不如他所料,不但大部分飞针被胡明击飞,看似柔弱的新娘竟然也是一个练家子,五指连弹之下竟把飞针弹射而回,直接朝自己射来,同时自己身体又受到马云飞的一记盾击,身体在空中无法控制,在慌乱之中也显出狠毒一面,张口将自己的本命毒针朝胡秀儿射出,而自己不但遭到五根飞针的回击,更可恨的是马云飞的藏心盾也藏着一根短箭。人在空中便已经被射成了死人,这可是他不能预料的。

    而他自己更是万万没想到,一生都在和暗器打交道,不知道多少豪杰死在他的镖下,而自己最终的归宿也是暗器,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堂屋里的王若等人听见外面马云飞的哀嚎,禁不住又从门缝里向外张望,他们也不明白,怎么才一瞬间功夫,刚才还在胶着的战事突然变成一死一伤。看见胡秀儿躺在地上,马云飞和胡明在身边守着,他们也不敢出来,只得继续观察,不敢轻举妄动。

    胡秀儿躺在马云飞怀里,胸口的血已经不再流淌,脸上也由白转红,好像恢复了精神气一般。但胡明知道,这只不过是刚才服下小还丹的作用,吴一针的毒针见血封喉,他也没有回天之力。

    胡秀儿看着父亲,笑了一笑:“爹,女儿不孝,不能再在您身边服侍您老人家,您一定要保重身体,杀我之人已死,我只希望您能放下这一段恩怨吧!”

    随后又转过头看着马云飞,眼中深情尽露:“飞哥,这一世你我没能双宿双飞,来世定不负你!”说完这话,胡秀儿眼中不觉流下泪来,然后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马云飞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的怀中死去,心中悲愤难当,不禁仰天长啸,声震苍穹。其声之悲,飞鸟落泪,其容之戚,百花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