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淡淡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太过自信的代价,一旦遇到理解不了的事情,就彻夜难眠,纠结不休,甚至形成心结、魔障。人的一生走得太顺并不是好事,上天是公平的,前面走得越顺,后面遭到挫折的时候反噬越严重、、、”。

    话还没说完,老人微张的嘴停在当场,一股异样的气机陡然间升起。

    老人缓缓转过头,只见纳兰子建面带微笑,双眼微闭,一动不动。整个人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空明状态。

    本来平衡的天地气机突然活跃了起来,周围所有的自然之气欢呼雀跃的围在纳兰子建的周围,就像是遗失的孩子见到了久违的亲人。

    河面上无风起浪,一朵朵浪花后脚赶着前脚向岸边涌动,打湿了老人的布鞋。

    老人活到这个年纪很少震惊,但这一刻,他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回过神来,老人抬手一挥,将周围躁动的天地气机压制下去,否则引起大的异动,难免会引起周围人钓鱼人的关注。

    河水虽然渐渐回退,但他明显感知到被自己阻隔的自然之气仍然前仆后继的冲撞,试图冲破老人气机的封锁到达纳兰子建身旁。

    老人眉头微皱,这种空明状态持续的时间不固定,要看顿悟者什么时候能够完成顿悟,快的几个小时,慢的几天都有可能。

    这里钓鱼的人那么多,要是他们这一老一少一动不动站在这里几天,估计能够上新闻头

    条,那时候就麻烦了。

    不过就在他担忧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上压力一轻,周围天地气机褪去,一切恢复了平静。

    纳兰子建睁开眼睛,活动活动了四肢,长舒一口气。

    “爽!!老先生您说得对,想得通就想,想不通就不想呗,有什么好纠结的”。

    老人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纳兰子建,“这就想通了”?

    纳兰子建笑着反问道:“这很难吗”?

    “难道不难吗”?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转身背着老人挥了挥手,“走了,好几天没睡好,回去补个觉”。

    老人看着纳兰子建逐渐消失的背影,喃喃道:“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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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您回来了”。

    洪思贤赶紧上前接过老人的医疗箱放好,又急急忙忙的跑到里间拿了张热毛巾出来。

    “师傅,洗把脸”。

    老人坐在椅子上,接过毛巾,看了眼洪思贤,总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个关门弟子什么都好,人品好,有一颗悬壶济世的好心肠,够勤奋,深更半夜还在看中医典籍,也不算笨,能够提出自己的见解。

    但是,一想到纳兰子建,这个本来还算满意的徒弟,一下子就黯淡无光了。

    “师傅,今天下午刘老先生来过两次,看他的脸色不是太好,有些着急,我让他晚点再过来”。

    老人哦了一声,把毛巾递给洪思贤,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

    “师傅,您还没

    吃晚饭吧,要不我给您下碗面”。

    老人摇了摇头,“你老婆才生完孩子,这几天不用来医馆了,放你几天假,回去好好照顾老婆孩子”。

    洪思贤挠了挠头,“师傅,用不着,我爸妈已经接过来了,有他们照顾就够了”。

    老人瞪了洪思贤一眼,“你爸妈是你爸妈,你是你,能一样吗,赶紧回去”。

    洪思贤哦了一声,转身返回柜台,从抽屉里收罗出一堆中医典籍。

    老人眉头微皱,“拿这么多书干嘛”。

    “师傅,您老人家不是让我一个月之内把这几本书背下来吗”?

    老人淡淡道:“我给你放假是让你回去照顾老婆孩子,不是让你换个地方回去背书”。

    洪思贤站在原地,很是纠结,“那这些书怎么办,时间都过去半个月了”。

    老人罕见的沉声道:“把书放下,赶紧给我滚蛋”。

    洪思贤不知道一向慈祥温和的老人为什么一反常态的发火,只得放下书告辞离去。

    老人无声的叹了口气,缓缓的躺在长椅上,微闭双眼,脑海里再次浮现出纳兰子建那张玩世不恭的俊脸。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木门嘎吱一声,刘希夷快步走了进来。

    “老先生,您终于回来了”!

    老人闭着眼睛指了指不远处的凳子,“不要着急”。

    刘希夷坐在凳子上,“我能不急吗,夏冰又开始作妖了,他结党营私,勾连了十几个人秘密开小会,包括天刑队的骨

    干成员,甚至这次连韩词都参与了”。

    老人只是哦了一声,继续闭目养神。

    刘希夷着急的说道:“老先生,您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

    老人淡淡道:“他们愿意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吧,有什么好着急的”。

    刘希夷张了张嘴,“老先生,我不理解”。

    老人缓缓睁开眼睛,说道:“以强权服人,当强权不在了,他们还会服谁。我活着当然能把他们压下去,但他们要是心里不服的话,当我死了之后,该作妖他们还是会作妖。以理服人,当他们无法理解你的道理的时候,表面唯唯诺诺,心理依然有怨恨”。

    老人淡淡道:“世界上最好的道理永远是自己的道理,他们只有碰了南墙之后,经过反思,彻底想明白之后,才会从内心深处真正的理解。这有这样,不管我活着,还是死去,才不会对整个大局产生过大的影响”。

    刘希夷满脸的焦虑,“老先生,您的心也太宽了”。

    老人淡淡道:“不用大惊小怪,组织发展到如今,太庞大了,里面有几个妖魔鬼怪很正常,他们能在我活着的时候跳出来,总好过我死了之后才兴风作浪”。

    老人继续说道:“就当成是一场考验吧,对他们也好,对我也好,对陆晨龙也好,对所有人都是一场考验”。

    刘希夷叹了口气,“老先生,我担心您一句话都不说,有些人会愈加的疯狂”。

    老人笑了笑,“欲使其

    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放心吧,我可不是个手软的慈祥老头儿,在我临之前,该清算的一个都不会漏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