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在别人看来,我是什么样的人。但在我自己看来,我不过就象是一个在海滨玩耍的小孩,为不时发现比寻常更为光滑的一块卵石或比寻常更为美丽的一片贝壳而沾沾自喜,而对于展现在我面前的浩瀚的真理的海洋,却全然没有发现。如果说我比别人看得更远些,那是因为我站在了巨人的肩上”。

    这段牛顿曾经说过的话不仅诠释了在追求科学的路上需要巨人的肩膀,也同样准确的阐释了人或者整个人类发展的本质。

    站在巨人的肩上登上山顶与独自一人从山脚攀爬截然不同。

    陆山民这一路走来,步步艰辛,流过泪,流过血,痛过心,而所取得的所谓成就在真正的豪门贵胄面前不过是犹如一粒尘埃,但哪怕就是这一粒尘埃般的成就,也是牺牲过太多得来的,这里面付出的不仅仅是辛苦努力,更有活生生的生命,至交好友的生命。

    但这一切,还不如一个韩家准女婿的身份。

    自从订婚宴之后,他这个没有住在韩家,没有在韩氏集团有任何职位的韩家准姑爷,门庭若市,非富即贵。

    他不需要主动联系别人,也不需要主动提出要求,那些平日里登门拜访都未必会见他的人,那些即便他低声下气恳求别人也不会搭理的要求,都主动来了。

    就连他现在住的这栋别墅,也是别人主动送他的。

    那些平日里想从韩家获得好处但又无从下手的人,就像终于看见一道有裂缝的蛋,蜂拥而至。

    罗玉婷越发的风韵,刚好触及肩部的短发显得愈发的干练,作为罗家的长女,借助罗家的底蕴,从做服装设计开始,到化妆品、广告传媒,通过十几年的时间,打造了自己的商业版图,公司上市之后,资产已经不属于原本的罗家。

    赵启明一身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这位赵家大公子比前几年要成熟了很多,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上位者的气质,但这股气质既不会给人敬而远之的感觉,又给人一种不可侵犯威严。

    与他们两人一起来的还有两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一个体型宽胖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似乎这人的笑是与生俱来,天生就长在脸上,另一个身材匀称,平头,带着一副深黄色的玳瑁眼镜,文质彬彬,书生气很浓。

    陆山民的目光只是从两人身上一扫而过,很自然的看向赵启明,率先开口道:“恭喜赵总,终于成了赵家的话事人”。

    赵启明微笑道:“干得好不如媳妇儿找得好,比起陆老弟,哥哥这些年算是荒废了”。

    陆山民没有理会赵启明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调侃,笑道:“赵总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呢?”

    “当然是羡慕你”。赵启明呵呵笑道,“老实说,弟妹不仅人长得漂亮,还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是难得的良配啊,这一次你可千万别辜负人家”。

    陆山民半开玩笑道:“这确实没法,谁叫我命好呢”。

    罗玉婷撇了撇嘴,“软饭硬吃,还真是有底气啊”。

    陆山民微微一笑,说道:“罗总的饭也挺软的,可惜送上门别人也不吃啊”。

    罗玉婷眉头微皱,胸膛微微起伏,随即又呵呵一笑,“不错啊,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说着伸出一跟大拇指,“陆家的基因发生突变了啊”。

    陆山民笑了笑,余光瞟过两个中年男人,体型宽胖的男人依然一副笑脸,带玳瑁眼镜的男人还是风轻云淡,一点也没有因为被冷落而有丝毫的尴尬和不满。单单是这份气度和心性,果然都不是一般的人物。

    赵启明见火候也差不多了,说道:“向你介绍两位朋友”。说着指向体型宽胖的中年男人说道:“精诚资产董事长,马天明,马董”。

    马天明保持着固有的微笑朝陆山民点了点头,“陆先生,您订婚宴那天我就坐在台下,一见到您就惊为天人,之后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忘怀,这才再次登门拜访,叨扰之处,还请见谅、见谅”。

    陆山民含笑道:“马董这话说得我愧疚难当啊,您对我印象深刻,我却没认出您来,实在是不该、不该”。

    马天明摇头道:“陆先生那天是主角,所有人只需要认识您一个人,我们是配角,呜呜泱泱一片,您哪里记得过来,理解、理解”。

    赵启明继续介绍道:“君实影视集团董事长,陈君实,陈董”。

    陈君实向陆山民伸出手,“陆先生好,我旗下有不少漂亮的女明星,有机会的会可以一起坐一坐”。说着呵呵笑道:“当然,可不能让韩小姐知道”。

    陆山民与陈君实握了握手,爽朗一笑,“陈董真是风趣幽默”。

    赵启明笑道:“陈董是儒雅君子、风流雅士,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是个很专业的专家”。

    “哦”?陆山民望向陈君实,虚心求教道:“有机会教我几招”。

    陈君实风轻云淡的摆了摆手,“斯文败类罢了,不敢称专家”。

    罗玉婷轻轻咳嗽了一声,“男人只要凑在一堆,就没一句好话”。

    陈君实连连道歉道:“罗总,冒犯了、冒犯了”。

    陆山民提起茶壶给两人倒茶,马天明赶紧弯腰双手捧着茶杯,陈君实身体微微前倾表示谢意。

    “两位的来意我知道,可惜啊,你们进错庙,拜错菩萨了。别说我只是韩家的准女婿,即便以后成了真女婿,在韩家也说不上什么话”。

    马天明笑道:“陆先生误会了,我纯粹是敬仰您,只是想和您交个朋友而已”。

    “哦”?“那看来是我多想了”。陆山民说着话,目光却是看向了陈君实。

    陈君实笑道:“我是个直肠子,不喜欢弯弯绕,既然陆先生有这样的误会,那我就实话实说了,还希望您不要见怪”。

    顿了顿,陈君实说道:“我们是来帮您的”。

    “帮我”?陆山民笑道:“陈董,瞧你这话说的,你们帮我,我怎么会见怪呢”。

    陈君实看了眼赵启明,后者只是笑而不语。

    “陆先生,入赘韩家这样的大豪门,想必不好受吧”。

    陆山民呵呵一笑,像是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陈董,你这玩笑开得可有点不知所谓了,入赘豪门,家里有保姆,出门有车,不愁吃,不愁喝,直接少奋斗一辈子,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怎么会不好受,我从来没这么好受过”。

    陈君实微微笑道:“婚宴上,面对吴峥的现场发难,你不慌不忙胸有成竹,但是这份气魄就不是一般人。虽然你在婚宴上透露的信息并不多,但有些信息并不难,通过公开途径都能查到。陆先生曾在东海创立晨龙集团,后因内部斗争被赶出了董事会”。

    马天明接着说道:“一位白手起家的创业者,放在古代那都是万军之中取人首级,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闯出来的猛人,又岂会是坐吃等死的凡夫俗子。我之前说见到您惊为天人并非刻意恭维,而是发自内心的敬仰。您不抛弃不放弃,永不言败的精神正是当代企业最需要的精神”。

    陆山民收敛起笑容,淡淡道:“我就不能是失败后心灰意冷,想着舒舒服服的过完后半辈子”。

    马天宇咧嘴笑道:“陆先生,您还不到三十岁,后面可远不止半辈子”。

    陈君实淡淡道:“不管是韩小姐也好,还是韩家也好,可能会接受一个混吃等死的人进入韩家吗”?

    马天宇接着说道:“当然,我相信您与韩小姐是真爱,但韩家若是没有爱才惜才之心,又岂会真的允许韩小姐一意孤行”。

    陆山民看向赵启明,笑了笑,“马董、陈董这一番话说得我都有些飘飘然了”。

    赵启明说道:“马董和陈董是笃信韩家会在未来某个时候重用你”。

    陆山民耸了耸肩,摊开手,无奈的笑道:“未来什么时候来,实话告诉你们,韩家还真没给我提供资源”。

    马天宇笑呵呵的说道:“陆先生是灯下黑呀,您这韩家准女婿的身份就是最大的资源啊”。

    陈君实点了点头,“韩家是否给您资源与是否要培养重用您并不矛盾,韩家需要用一场考试考验您能力,您也需要一场考验证明您的价值”。

    马天宇笑脸诚恳的说道:“创业者岂有一战功成的,您在东海失败了,但可以在天京东山再起。即便韩家不给你实质性的帮助,但人的名树的影,大树底下好乘凉嘛。我相信您一定能成功,而且会比您在东海的成功更快更顺利。也只有这样,韩家才会高看你一眼,才会真正把您当做韩家人看,您在韩家才不会处处矮人一头”。

    陈君实也恳切的说道:“不管是嫁入豪门还是入赘豪门都远不是外界所认为的那么好过,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我相信您不是一个甘愿在韩家委屈一辈子的人”。

    陆山民缓缓起身,一脸的严肃,之前的嬉笑‘伪装’全然不见。

    只见他慢慢的弯下腰,成九十度鞠躬,“人生知己,莫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