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等着老婆下班回来吃饭,这些曾经想都不会想的家务,黄杨现在做起来想已是得心应手。

    以前不是办案就是应酬,深更半夜回到家里,老婆孩子早已熟睡。那个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整天沉浸在虚无的光环中,迷失在追逐的迷雾里。千帆过尽,才发现其实幸福就在身边,近在咫尺伸手可握。尽管儿子依然对他爱理不理,尽管深夜时常做同一个噩梦,但他已经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马鞍山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从一进屋黄杨就一直在做家务,看着黄杨拿着拖把拖地,那架势娴熟自然,已然是个做家务的老手。

    黄杨低着头仔细拖地,拖把停在马鞍山脚下。

    “麻烦马局长抬下脚”。

    马鞍山抬起脚,黄杨拖了几下脚下的位置,然后拄着拖把含笑看着马鞍山。

    马鞍山有些茫然,不明白黄杨为什么这样看着他。

    黄杨笑了笑,“马局长,把拖鞋踩在拖把上蹭一蹭,洗洗鞋底”。

    马鞍山双脚踩在拖把上蹭了蹭,“做家务也有这么多门道”。

    黄杨继续拖着地,“看马局长的样子,应该很少做家务”。

    马鞍山不置可否,“老婆孩子在老家,一般都是一个星期请钟点工做一次”。

    黄杨停顿了一下,开玩笑道:“那个钟点工可倒霉了”。

    马鞍山笑了笑,“你应该知道,干这一行一日三餐都不一定顾得上,哪有时间做家务”。

    黄杨呵呵一笑,“马局长,做家务其实是件很有意义的事情,锻炼身体,舒缓情绪,有益身心健康,要是能抽出点时间可以多做做”。

    马鞍山皱了皱眉,“你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黄杨一边拖地一边说道:“从没有这么喜欢过”。

    马鞍山没有再遮遮掩掩,直截了当的说道:“我需要你帮个忙”。

    黄杨手里的拖把停顿了一下,笑了笑,“马局长在江州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要我帮

    的忙恐怕不是件小事”。

    “警察的眼里只有正义与邪恶,没有大小之分”。

    黄杨淡淡的看着马鞍山,笑道:“我早已不是警察”。

    “你曾经对着国旗和警.徽宣过誓”。

    黄杨半眯着眼睛,呵呵一笑,“马局长,都说你一根筋死脑筋,还真没错”。

    “这是信仰,也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

    黄杨摇了摇头,“活着的意义有很多,比如做做家务,比如孝敬父母,照顾老婆孩子,这些都可以成为活下去的动力”。

    马鞍山仰起头,冷冷道:“我相信你也是个有信仰的人”。

    黄杨苦笑一声,继续拖地,“曾经有,后来没了”。

    “你难道不想重新拾回吗”?

    “有些事情错了就错了,过了就过了,回不去了”。

    马鞍山一双鹰眼淡淡的盯着黄杨的侧脸,从进门开始黄杨脸上都带着满足的微笑,但他能看出,这种微笑中带着一丝隐晦的落寞和遗憾。

    “你就打算在遗憾中度过余生”?

    黄杨皱了皱眉,提起拖把走进了卫生间,卫生间里传来哗哗洗拖把的声音,声音响了很久,远远超过了正常的时间。

    很久之后,黄杨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你先坐一会儿,我要去做饭了,儿子上高三住校,我呆会儿要给他送饭去”。说我转身朝厨房走去。

    “你以为你现在所做的事情是在对你儿子的弥补”?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错,你儿子会永远看不起你。”。

    黄杨脚步停顿了一下,马鞍山明显发现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你贪污渎职害死战友,在你儿子眼里,你永远是他的耻辱,即便你天天给他做山珍海味,他不会感激,不会感动。他甚至不想看见你,甚至远远的躲着你”。

    “你胡说”!黄杨猛然回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悲凉。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清楚,你们家离学校不到十分钟路程,你儿子为什么要住校。你以为

    送饭去是爱他吗,你是在害他,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在学校看见你,最怕的就是学校同学嘲笑他。一个曾经在学校里引以为傲的英雄父亲成了一个让人指指点点的罪犯,你如果真的爱他,就应该站在他的角度仔细想想”。

    “够了”!!黄杨双肩颤抖。

    马鞍山并没有停下,冷冷道:“我也是一位父亲,我也有一个儿子。父亲是儿子心目中的榜样和灯塔。你可以蹲在家里洗衣做饭做一个自以为是的好丈夫好父亲,但你的儿子将一辈子抬不起头。你的遗憾将成为他一生的阴影”。

    黄杨怔怔的瞪着马鞍山,双眼瞪得通红。

    “你到底想说什么”?

    “重拾你的荣誉和信仰,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

    “我还有机会吗”?

    “有,人只要还活着就有机会”。

    黄杨缓缓的解开围裙,身上渐渐散发出凌厉的气势,“你想要我做什么”?

    “一桩惊天大案,一场持续了二十多年的惊天大阴谋,一场足以涤荡你过去一切不堪和屈辱的战争”。

    黄杨把围裙放在餐桌上,问道:“为什么找到我,江州这么多警察,我只是个罪人”。

    “没有立案,也没有上级的批准,甚至没有向上级做任何汇报,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帮我,你曾经是江州最优秀的刑警”。

    黄杨怔怔的看着马鞍山,“这不像你的风格”。

    “与邪恶做斗争,我的风格从来没变”。

    黄杨呼出一口气,“这事儿和陆山民有关”?

    “和你也有关,薛家占据晨龙集团在江州的基业,陆山民到江州找薛家报仇,你的战友死于那场伏击。二十多年前陆晨龙的死不是意外,晨龙集团被瓜分并不是正常的商业并购。陆晨龙的死所造成的震动也并没有结束,而是一直延续到现在,一场堪比当年的一场大战已经悄然拉开序幕”。

    黄杨脸上露出兴奋的潮红,“马局长,下令吧”。

    马鞍山赫然而起,“晨龙集团起于江州,我们就从江州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