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桉崩溃大哭的最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让宋银硕闭嘴。

    毕竟宋银硕和一部分人是真的不觉得这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最多就是不够谨慎罢了,不算什么大事,难道你骂韩瑞希的时候就很小心吗?”。

    宋银硕理直气壮说他没有做不该做的事情时,甚至都不需要有丝毫心理负担。

    李长桉忽然觉得郑成灿在出道前跑来首尔林公园安慰他的那些话说得很中肯。

    有些人可能就只是把做idol当成了可以摸鱼的一份工作,只不过就是一个职业罢了,同样的话术如果放在普通的打工人身上,大家都不会觉得上班摸鱼是件大事。

    “可是我们是idol啊。”

    “如果想要过那种普通的二十代生活,为什么不干脆去做一个普通人呢,那也不会有我这种讨厌的人用严苛的目光来每天盯着他们了。”

    “我好像没有可以充分信任的人了,虽然他们私下里都对我很好,但他们不一定跟我的目标是一样的。”

    李长桉练习结束之后躲在工作室里对他哥哥说:“我其实很不想管别人的闲事,我很讨厌站在上位者角度来评判指责别人。现在似乎做错的人是我,这真的是我想做的事情吗?我为了成为更好的idol,现在在队友面前的行为却成为了坏人。”

    李亚源安静地听着电话那边带着哭腔的喘息声。

    李长桉没指望他的眼泪会让宋银硕内心里起什么波澜、然后痛改前非,毕竟就算交往中的状况眼泪也不是挽回分手的百战百胜武器。

    但是他总是要装一下的。

    “这是你做的事情,如果做的不开心了,你可以随时回来。”李亚源说,“不用担心别的事情,只要你想。”

    李长桉的眼泪就跟控制不住一样:“但是其他人怎么办呢?我们一起练习了这么多年,有很多人都为了这个梦想放弃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人生,我们现在放弃的话,之前投入的那些时间和精力又算什么呢?”

    “为什么是我们这些人放弃呢?我们什么都没做错啊。”

    李亚源:“Andy,你在这个世界上最需要在意的人是你自己。当你开始在意别人的感受和别人的想法,你就已经失去了快乐的能力了。”

    “我没办法只在意我自己,我们是一个团队。的确有人犯了错的话会牵连到我,但我也会因为有些人的优秀而被支持他的人用爱屋及乌的温暖眼神看待。”李长桉用纸巾擦掉眼泪。

    李亚源叹气。

    李长桉现在甚至不敢在其他成员面前这样哭。

    他现在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猜别人的想法了。

    他不想在情绪崩溃的时候还要去猜,对面会不会表面上安慰他但是心底里把他当成笑话。

    李亚源就不一样了。

    他肯定是把他的眼泪当成了笑话。

    “你现在年纪小,成长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鲜花和掌声环绕,所以你自然而然认为人就应该是为了梦想为了喜欢的事情拼尽一切去活着。但是这个世界并不是这样的,现实就是哪怕有很多人在新学期开学下定决心设定目标要努力学习,但实际上课了还是忍不住要开小差。也有人本来就底子好,他不用挑灯夜战也能轻轻松松获得好成绩,那他觉得上课内容无聊开始放松心情跟同桌聊天,这确实也不是品行上的错误。”

    直到回了宿舍,李长桉还在回味着亲哥说的话。

    他哭的有点狠了,眼睛已经开始红肿发热,像是细菌感染的症状。

    身后的门忽然被拉开,李长桉透过镜子看见了郑成灿的脸。

    “是你说的,如果遇到了什么问题,对方不理的话就直接把人堵在墙角问清楚解决问题。”郑成灿走上前:“所以现在我来了,你放假的时候出了什么事?”

    李长桉默默放下洗眼液:“我说的是墙角也不是卫生间,万一我现在正在上厕所呢?”

    “那更好,你更跑不掉了。”郑成灿仗着身高压迫感很强地看着他。

    李长桉嘴角抽搐:“我们是idol,能不能不要这么重口味。”

    “你别转移话题。”郑成灿回身把厕所门从里反锁上了,“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李长桉没办法再回避问题,他只好叹气:“这里面牵扯到的人不止有我。”

    郑成灿皱眉:“所以周元哥假期才会给我们每个人都打一遍电话,就是为了确认我们有没有牵扯进这件事?”

    李长桉点点头。

    “宋银硕跟这件事有关?”

    李长桉没有回答。

    “那这件事会影响到我们组合吗?”郑成灿脑海里开始浮现出曾经在公司做练习生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过的一些圈内传闻,还有一些前辈们做过的事情。

    李长桉叹气:“如果曝光出来的话,可能会。”

    “既然会被曝光,那我早晚也要知道的。你不告诉我,是怕我会因此讨厌宋银硕吗?”郑成灿很了解李长桉。

    李长桉垂下泛红的眼睛:“你们毕竟认识那么长时间了……”

    “但是我们关系也就那样。”郑成灿一点都没有端水的意思,“甚至我和灿荣认识时间短得多,关系还更亲近一点。”

    李长桉抬眼看他:“哦,所以哥跟我只是普通同事。”

    “说什么呢!”郑成灿拍了他的头一下,“普通同事我把你堵卫生间说这些?我刚才说的话那个前提肯定是我们关系最好啊。”

    李长桉瞥了瞥嘴。

    郑成灿上手捏着他的下巴对着光看他眼睛:“你因为宋银硕哭成这样?”

    “别这么动我,感觉很gay。”李长桉拍开他的手。

    郑成灿就跟被烫了一下似的瞬间把手藏到了身后:“你不想说那就不用说了,但你也没必要把错误都揽自己身上吧?”

    “我没有。”李长桉转过身开始继续往眼睛上涂软膏,“只是我觉得很累。”

    郑成灿沉默地看着他。

    李长桉透过镜子看见了郑成灿的表情:“哥摆出这个脸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郑成灿直接上手把人揽怀里抱住了,“你辛苦了。”

    李长桉手里的洗眼液差点都掉出来了:“成灿哥……你……”

    就算要抱也别搞突然袭击这一套行不行?

    “灿荣那里好像有治感染的药,我去找他给你拿过来。”郑成灿用力搂了一下之后松开了手。

    李长桉很想叫住他表示自己其实有药膏了,但郑成灿离开就跟他闯入一样突然,牛一样根本叫不回头。

    李灿荣来李长桉房间敲门的时候,李长桉已经开始写作业了。

    “你现在应该休息眼睛,不能再看电子屏幕了。”李灿荣皱着眉把药包放在桌面上。

    李长桉正在演算数据,听了他的话只是随口应道:“知道了,我等一下马上就去睡觉。”

    半晌他没听见关门的声音,回头去看,坐在他床上的李灿荣对着他扬了扬眉毛。

    “你有事吗?”李长桉只好问。

    “你跟银硕哥吵架了吗?”李灿荣直接切换成了英语。

    李长桉用英语回答:“没有,不算吵架,我只是跟他确认一些事。”

    “你哭了。”李灿荣指出,“就是因为你哭的太厉害所以才会眼睛感染的。”

    李长桉垂眼:“所以呢?”

    李灿荣从包里掏出一个勾线小人放在了李长桉床上:“这是我在纽约逛MoMA纪念品商店的时候看见的。”

    李长桉原本已经变硬的心一下子又被勾动了一下。

    是梵高形象的勾线小人。

    李灿荣知道他有旅游时收集纪念品的习惯。

    放下礼物之后,李灿荣也就站起身了:“我不多打扰你了,你继续学习吧。”

    居然真的就这样干脆地走了,没像他之前一样还喜欢耍赖。

    李长桉在他关上门之后走到床边拿起了那个勾线梵高玩偶,想到李灿荣度假的时候跟家人一起逛纪念品商店时碎碎念的样子,他勾了勾嘴角。

    那个家伙居然背着这个小东西穿越了半个地球。

    不过他半个月之后见到李灿荣的第一句话,好像语气并不友好。

    李长桉抿着嘴把娃娃最终安置在了书架的最上方。

    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李长桉对着镜子看了眼自己现在的眼睛状态。

    眼尾还是泛着红,不过鼓包消失了。

    “看起来像是上了眼妆。”朴元彬在客厅里遇到他的时候说。

    李长桉哑着嗓子:“还好最近只是拍摄行程。”

    不然他开麦现场一定很幽默。

    朴元彬不太高兴:“你假期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么累?”

    李长桉只说他了学业上压力太大。

    朴元彬瞪他:“你做什么事都那么拼命。4月和5月的行程都已经出来了,从5月开始就要满世界跑进行fancon演出,你这样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没关系,不把自己逼到极限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真正的上限在哪里。”李长桉说着打了个哈欠,然后问他,“Taro哥回来了吗?”

    “不知道。”朴元彬意有所指,“我又没跟Taro哥住同一层。”

    李长桉低头看了眼手机,一个小时后就要出发去拍摄了。

    “你昨天怎么了?”朴元彬见李长桉没有反应,又开始问,“你是哭了吗?”

    李长桉正在编辑短信发给金周元,嘴上回答朴元彬:“眼睛发炎了所以才红的。”

    朴元彬翻了个正宗白眼。

    进入三月之后他们的代言再次水涨船高,出了LV这种对粉丝购买力有一定要求的品牌之外,还有友利银行这种对国民好感度要求极高的。

    而当金周元黑着脸示意拍摄中止时,李灿荣就站在李长桉的旁边。

    “Anton和长桉一起出来一下。”

    金周元的反应一下子让李长桉的心脏开始缩紧。

    是出事了吗?

    难道这次是跟李灿荣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