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正院,云窈指挥小海和小福子将画挂去内室,听说又有信送来了,她高高兴兴的去了书房。

    桌案上的信十分醒目,她刚进门就看见了。

    无他,是因为厚厚的一捆,离远了看,活像山上的那种小野笋搁在桌子上。

    云窈拿起信,不禁喷笑出声,比逐日的鸟腿都粗,也不知那家伙是怎么绑上去的。

    真是辛苦它一路飞回来了。

    慕霆渊写了好几张信纸,云窈一张一张,一句一句的看下去。

    总算知道为何这封信这么厚了。

    信里有一半都是他遍翻古书,选出来的又有意义,又好听的字。

    字的旁边还贴心的替她解释了其含义和优点。

    她本只是想给孩子取个乳名,正式的大名等身为父亲的他回来再定。

    却没想到,他居然会直接将主权交给她。

    云窈捧着信纸,愣了愣。

    随即,一股甜意漫上心头,一点点充斥了她整个心脏。

    这种被高高捧在头顶上,生怕她会受哪怕一丁点委屈的宠爱,让她整颗心都像是泡在蜜水里一样。

    她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云窈铺开纸张,用信上的字组合出许多许多个人名。

    然后她又开始纠结到底哪个更好。

    犹豫许久,她才终于定下两个特别喜欢的名字。

    璟瑜、璟衍。

    璟是光明灿烂,瑜是美玉无瑕,而衍的含义有很多,既有繁荣昌盛的意思,又有像江河湖海的深远广袤之意。

    她希望她的两个孩子,未来能有光明璀璨的人生,还有温润如玉,谦和君子的品行。

    云窈这边正欣赏着自己亲自给儿子取得名字,那边小福子将画挂上后,一个人站在那研究半天。

    紫苏端着东西路过,见此疑惑道:“你杵在那到底看什么呢?”

    小福子也疑惑:“这真的是你跟娘娘从将军府库房里拿出来的?”

    “对啊,怎么了?”紫苏将东西放下,也凑过去看画。

    她虽识字,肚子里却没多少墨水,看画就知道显浅的看好不好看,哪懂什么画工,什么风骨。

    “有什么问题吗?”她看来看去没看出有什么不对。

    其实小福子也不懂,然而他跟在王爷身后伺候,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一点眼力还是有的。

    他就单纯的觉得这画怪怪的,但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你等等。”

    他没敢打扰主子,偷偷到外面找来德安。

    “做什么鬼鬼祟祟的,你小子该不会又闯什么祸了吧?”德安恨铁不成钢。

    他这段时日忙的不行,将军府毕竟不是慕王府,处处都不方便。

    而且底下的下人们皆以陆管家为首,根本看不上他这个京城来的总管,他为了保护主子和两个小王爷,很多事只能亲力亲为。

    将军府的人至今只知道侧妃刚生产不久,却没人见过孩子,更不知道孩子有两个。

    正是多亏了他每日严防死守。

    “师父你可别冤枉我。”小福子委屈极了,他在师父眼里是有多蠢啊?

    “我觉得这画不对劲,师父你掌掌眼。”他将德安.拉到画前。

    德安仔细睃了两眼画,轻嘶了一声,说:“把这画取下来我看看。”

    小福子又喊小海把高脚凳搬回来,踩上去取了画。

    紫苏也没走,三个人围成一圈,就看德安摸了摸画纸,又用指腹碾了碾画上的颜墨。

    脸色渐渐变得十分难看。

    云窈还在书房写信,告诉慕霆渊她取了什么名字。

    老大叫慕璟瑜,老二就叫慕璟衍,她还另外给两个小家伙想了乳名,璟瑜叫小鱼,璟衍叫燕燕。

    云窈边写边笑,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幸福雀跃。

    德安拿着画走进来:“娘娘。”

    云窈抬头,见他脸色不好,脸上的笑意也缓缓收敛。

    云窈坐在正房外室的八仙桌边,小福子几人垂手站在她下首。

    “娘娘请看。”

    德安将画浸入盛满清水的脸盆里,画上的颜墨因沾了水,渐渐被泡开,晕染,紧接着,水面上升腾起如云似烟的缕缕墨汁,只是斑斑点点,怎么都无法成形。

    没过一会,整张画就糊成了一团,纸张也烂在水中。

    “这画是名家青锋的得意之作,青锋两年才出一副作品,只要一面世,就会受到文人雅士的疯狂追捧,这副《团圆夜》更是一度被卖到两千两白银的高价。”

    “而凡是大家作品,首先画纸和颜墨都会是上好的材质,即便泡进水里都不会散了形,可这画,哪怕画的再像再能以假乱真,都只有形似,懂点画的只要上手一摸就能摸出分别。”

    德安怕云窈不能理解,直接动手做给她看。

    画是假的,被人调了包。

    难怪陆管家拦着她不愿意她乱动库房里的东西,见她挑中这副画,还扯东扯西的不想她带走。

    原来是这样。

    将军府出了家贼!

    “岂有此理,这狗东西简直是烂了心肝,居然敢偷换主子的东西!”

    “娘娘,奴才这就去把人抓过来问话!”

    紫苏和小福子气的跳脚。

    “等等。”云窈叫住冲动的小福子。

    抓贼要抓赃,没有证据,只凭一副已经被泡烂了的画,他大可以推诿喊冤,说自己不知道,一口咬死这画一开始就是假的,跟他无关。

    德安也不建议现在就抓人:“他既然敢偷拿主子的财物,定然不会只有这一副画,王爷不常来这将军府,那么大一间仓库,还不知道他蚂蚁搬家似的,都偷换了多少东西出去,而且他一个人无法销赃,定还有其他同伙,不如咱们想个法子,最好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云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你回头去里面多转转,看有多少东西被他运走了,这些东西他定然不敢藏在自己家里,小海。”

    被点到名字的小海上前一步:“奴才在!”

    “你乔装打扮一下,去蓟州的各大当铺和商行,就说要收青锋的画作,谁家要是有,你愿意出高于市价两倍的价格买下。”

    几人先开始不懂其意,脑子转了几圈才反应过来,德安更是对云窈竖起大拇指,一脸钦佩赞许:“娘娘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