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秦苍木把托盘里的吃食一样样放到饭桌上,他动作轻缓,如他这个人一般温和细致。

    云窈过意不去,连忙上前抢着干活。

    “我来我来。”

    她靠的近,再加走路时轻风一带,秦苍木闻到她身上传来若有若无的幽香。

    似花非花,微微带着甜意,但不仅是香味,他好似……还闻到了姜黄的味道。

    他自小鼻子就比常人灵敏,尤其是对草药,即便只有一点点的气味,他都能分辨得出来。

    姜黄是活血化瘀的良药,有通经止痛的功效,秦苍木只疑惑了一瞬,便不再多想。

    他该做的是弥补自己的过错,别的事,他不该多管。

    “苏大姐,您伤口还疼吗?”

    云窈摇摇头:“好多了,我觉得再过两天我就不用再养了。”

    秦苍木微笑,不容拒绝:“那可不成,您得彻底养好才能离开。”

    云窈决定后天就让星宝替她将伤治好。

    秦苍木招呼她坐下用膳:“苏大姐,您趁热吃,我去看看您的药熬好没。”

    说着,他正要出门,没想到医童已经端着药过来了。

    医童将药端进来放到云窈手边,然后对秦苍木低声禀报道:“少东家,老杨回来了。”

    秦苍木闻言一喜:“好,我一会就过去,你先去招待。”

    “是。”

    云窈看了眼那碗黑乎乎的药汤,离老远就闻到苦味了。

    她轻咳一声:“秦少爷若是有事就去忙吧,我这里不用担心。”

    秦苍木用指尖轻轻碰了碰碗底,温和道:“这药还很烫,苏大姐吃完饭再服用吧,不妨碍。”

    云窈诶了一声。

    等人走了,她端起药碗,偷偷推开窗户。

    她窗子外面是一片草地,快要入春,原本的荒草已经隐隐能见绿芽。

    云窈泼汤、关窗,动作一气呵成。

    是药三分毒,她怀着身孕不能乱用药,即便有星宝护着她和孩子,这些药也能不吃就不吃了吧。

    就是浪费秦少爷的一片好意了。

    正吃着饭,外面脚步声杂乱,紧接着裴姐姐的身形就出现在她门口。

    “不肯跟我回县衙,你看看这才过去多久就出了事?”

    裴英娘一大早就领着自家夫君去客栈找云窈,却不想扑了个空,掌柜的说人昨晚根本就没在客栈住,不知怎么回事住进仁安堂去了。

    裴英娘一听,吓了一跳。

    好好的人住进医馆能有什么好事?

    赶紧又往仁安堂赶。

    一到医馆,她拉了个医童说要找苏云,医童带他们来了后院,边走边把前因后果都告诉她了。

    裴英娘又气又担心,走到云窈跟前就蹲下身要看伤口。

    “怎么样?快给我看看。”

    云窈一把拉住她:“没事没事,只是破了点皮,养几天就好了。”

    裴英娘见她的脚是包扎妥当的,尽管不信她说的只是破点皮,却也不好拆掉纱布检查。

    忍不住责怪:“不是让你回屋睡觉,怎么又被马车压到了?”

    云窈有种被家里长辈训斥的感觉,心虚的摸摸鼻子:“我睡不着,想下去转转来着。”

    裴英娘不忍多责备她,可心里有气撒不出,就想到了那个罪魁:“害你受伤的人呢,我要找他算账!”

    云窈有些惭愧:“别别,其实是我的错,是我自己没看路撞上人家马车的,你可千万别找人家,不然我就没脸见人了。”

    裴英娘见她低着头,弱声弱气的说话。

    明明两人岁数相差不多,偏偏她有种阿云很小的错觉。

    不知不觉的,就忍不住让着她,照顾她。

    “你啊。”裴英娘无奈的叹气。

    怕她还要说教,云窈赶紧转移话题,伸头望向她背后:“咦,那位是谁?”

    裴英娘这才想起自己的夫君还被她丢在门外呢。

    笑眯眯的说:“那是你姐夫。”说着,她转身向门外招手:“翰墨,快进来。”

    方翰墨知道这间房里住的是救了自家夫人的恩人,男女授受不亲,为避嫌,便老实的站在门外看风景。

    直到听见夫人叫他,他才低着头走进去。

    裴英娘搂着云窈的肩,冲自家夫君道:“翰墨,这以后就是你的妻妹了,你可要替我好生关照她。”

    方翰墨抬头看了她一眼,拱手作礼:“姨妹好。”

    云窈想站起身回个礼。

    裴英娘按住她:“不用不用,你坐着。”

    紧接着对自家夫君毫不客气道:“行了,我带你来就是认认人的,现在认识了,你可以走了。”

    方翰墨也不生气,明显是早就习惯了:“那我回县衙处理官务了。”

    裴英娘挥挥手,跟赶狗似的:“去去去,赶紧走,别打扰我们姐妹两个说话。”

    方翰墨听话的点头,然后又朝云窈拱手作别,礼数周全。

    云窈看的惊奇:“姐夫的脾气真好啊。”

    裴英娘坐到她身边的凳子上:“才不是,他脾气很硬的。”

    云窈将信将疑。

    脾气很硬?没看出来啊。

    裴英娘捂着嘴偷笑:“他啊,以前古板的很,脾气又臭又倔,经常惹我生气,那我就想点子治他啊。”

    云窈好奇起来。

    裴英娘像是想到了什么,咯咯直乐:“我把县衙里的所有下人都放了假,没有我的允许不让他们回来,然后我就拿着所有钱出去玩乐,把他一个人留在家,既没钱,也没下人伺候。”

    “挨不过两天,他就只能低头哄我啦。”

    “不过这法子不能经常用,经常用容易伤了夫妻感情,我只有气狠了的时候才会用,久而久之的,再加上多年夫妻相伴,他也就慢慢改了,起码对我不再有那臭脾气了。”

    云窈听得简直一脸惊叹。

    裴姐姐真是驯夫有道啊!

    两人聊了一会,裴英娘说她有个想法。

    “我有个手帕交,在城南新开了一家饭馆,馆子不大,她的意思是不想招人,但又怕忙不过来,我打算以你的名义入股,以后你就跟她一起打理这间饭馆,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