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又被禁足了。

    这已经是她嫁进慕王府的第二次禁足。

    一大早,外面就传的沸沸扬扬。

    飞雪从大厨房回来,甩着帕子一脸不满。

    落霞见了,轻声问怎么回事。

    “还不是那起子势利小人,咱们凝辉院取暖的碳不够用了,我去大厨房传话,站在门口等了半天,结果你猜怎么着?”

    飞雪气的眼睛瞪成了金鱼,拉着她就开始倒苦水。

    落霞心里发苦,看她两手空空的走,两手空空的回,也知道怕是没什么好结果。

    她愁着一会进了正房,要怎么跟王妃交代。

    本来今日初二应该是王妃能够回娘家的日子,因为禁足的事,娘家回不去,娘娘昨晚就大发了一场脾气。

    没见她接茬,飞雪也不介意,自顾自说起来。

    “她们居然说大厨房的碳也不够用,这个点要准备晌午饭,人手不足,抽不出空去前头领,让我明天再去,你听听这叫什么话?!真是气死我了!”

    管着慕王府一切杂物的内务司在前宅,后面各院子缺用什么,由底下的人直接去前头领取。

    但这次不光江晚容一人被禁足,他们凝辉院的丫鬟小厮也是半禁足状态,只能在后宅的范围内活动,不能再跨过三道门。

    缺用什么,还得去大厨房讨要。

    人家说一句没有了,随随便便就能打发了她。

    简直憋屈的要命。

    “王妃娘娘是什么身份,她们又是个什么东西,碳就算再不够用,好歹挪出来一些先紧着咱王妃才对啊!”

    “嘈嘈嚷嚷什么!”曹姑姑从两人身后走出来,她正要去正房上值,就听到飞雪的愤愤不平。

    飞雪和落霞惊慌失措的福身行礼。

    曹姑姑跟王妈妈不同,待下向来严厉,当即板着脸:“这些话若是被娘娘听见,惹了娘娘不痛快,仔细你们的皮!”

    两人浑身一抖,唯唯诺诺的应是。

    “差不多能伺候娘娘起身了,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东西?”

    飞雪和落霞立马老老实实的走了。

    曹姑姑板着脸站在原地,周围几个扫洒丫鬟俱都缩着脖子,不敢惹她。

    她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子,却看见江晚容穿着寝衣坐在被子里,竟早就醒了。

    “娘娘。”

    曹姑姑微皱眉,上前请安。

    正房的窗户就对着院子,不确定她是不是都听见了,曹姑姑怕她发脾气,暗自思索着说辞。

    还没等她想到,江晚容便问道:“碳没领来?”

    看来是全都听到了,曹姑姑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

    本以为她会发脾气。

    却不想,江晚容表现的十分平静:“也是,本妃本就不得王爷喜欢,这次还不知道何时才能解禁,底下人见风使舵惯了,自然会对本妃的差事不上心。”

    她的态度实在反常,曹姑姑只能小心的劝慰:“宫中那件事,娘娘又不是故意的,想必王爷只是碍于圣上和太后的面子,不得不禁足您,等熬过这段时间,肯定就没事了。”

    江晚容没说话,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飞雪和落霞听到屋里有动静,带人端着水盆、青盐、痰盂等洗漱用具整齐的鱼贯而入。

    直到梳洗完毕,坐在膳桌上用膳。

    江晚容依旧没说话。

    她这样不吵不闹,众人不仅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不安。

    曹姑姑有些担心的唤了她一声。

    江晚容看她一眼,笑了:“姑姑是不是在奇怪本妃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曹姑姑仔细打量她的神色:“娘娘可是想到了对策?”

    江晚容放下筷子,落霞赶紧将热帕子呈上前供她净手。

    她接过,慢悠悠擦拭着自己的手指:“先前不是计划,要把那贱婢从王爷身边弄走么?现在本妃改主意了。”

    曹姑姑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娘娘是想将她再召回来?”

    在飞雪和落霞的服侍下漱了口,随后江晚容摆摆手,吩咐人将饭菜撤走:“既然那贱婢得王爷喜欢,只要本妃再把她抓在手里,不怕慕王不来凝辉院。”

    这主意自然好,还又两全其美,可是……

    江晚容自饭桌前站起身,扶着她去了内室的贵妃榻:“可她如今已是太后亲封的五品尚仪,娘娘恐怕不好再拿捏她。”

    贵妃榻上铺着厚厚的边疆毛毯,江晚容歪在绛紫色绣鸳鸯纹的引枕上,一脸闲适。

    听到那句不好再拿捏她的话,她嗤笑一声,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姑姑,你说……男人会允许自己的女人曾经被另一个男人碰过吗?”

    曹姑姑愣住了:“自然不会允许。”

    男人一向霸道,占有欲强,若发现自己的女人,生命中有另一个男人存在过,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

    以慕王的身份地位,再加上他刚毅的性格,怕是、怕是要见血啊!

    江晚容信心十足的勾了勾唇。

    “姑姑,你去写封信交给安总管,让他送去永宁侯府,就说本妃想念家里成叔做的糖醋鱼了,让他做一条送来。”

    “本妃虽然在禁足,但娘家送些东西过来,应该还是可以的。”

    曹姑姑没听明白,成叔又不是侯府的厨子,哪里会做什么糖醋鱼,且早被打发到郊外的庄子上做苦力了。

    娘娘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疑惑归疑惑,曹姑姑还是领命离开。

    待她出了门才反应过来。

    那成叔的确不是厨子,却是卷了钱财逃跑的江禄的父亲,正是因为被儿子连累,才被侯爷打发去了庄子。

    与此同时,沧澜院,后罩房。

    太后派来的宫人齐刷刷给云窈行了个半蹲礼:“既然东西送到,奴婢们便回去给太后娘娘复命了。”

    云窈在为首的宫人手里塞了两锭银子:“多谢你们来一趟,辛苦了。”

    拢起手中沉甸甸的硬物,宫人笑容更加亲近几分,连声道:“不辛苦,这是奴婢们的荣幸。”

    云窈笑着送她们出门。

    等人都走光了,她回到房间。

    桌上正摆着两个红木托盘,一个放着正五品尚仪女官的官袍,一个放着配套的钿钗首饰。

    云窈手指缓缓拂过那件藤黄绣鱼鳞纹里衣,并一件青纱襦裙。

    这是正五品官员才能穿戴的青色官袍。

    越看云窈就越喜欢。

    她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做官。

    这是她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