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太守笑着恭维:“慕王将蓟州治理的井井有条,整个南夏,蓟州是控制疫病最快的一座城池了,臣的晋州,道路萧条,现在从早到晚,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慕霆渊坐在高位,手边放着的酒杯,酒水从刚开始就是满溢的,直到现在一直没动过。

    魏太守看见了,但不敢劝酒。

    慕霆渊拿起筷子,夹了块鸡肉,放进旁边人的盘子里。

    这才开口说话:“蓟州离青城最近,也是第一个收到药草的,控制疫病自然要比你们快些。”

    其他人对这一幕都见怪不怪了,只有魏太守几人,不由自主的将目光顺着他的筷子移到对方身上。

    是一个华服少年,脸上戴着同慕王极其相似的面具。

    魏太守有自己的情报网,知道此人是谁。

    听说慕王十分喜爱这个男宠,喜爱到夜夜离不开,每晚都要招‘他’上榻。

    平时也从不避讳旁人,与其恩爱的同夫妻都没什么两样。

    甚至比夫妻更甚。

    这下亲眼看到,却觉得传言说的还有些轻了。

    何止是喜爱那么简单,分明是到了娇惯的程度。

    云窈夹起鸡肉吃了,吃完,忍不住扫了一眼坐在她正对面的某个将领。

    那人同慕霆渊差不多的年纪,穿着四品武将的官服,面如冠玉,瞧着不像武夫,倒像是个斯文的文官。

    她之所以会注意到他,是因为认出了他就是上辈子领头叛乱的叛军首领!

    对于他,她实在太熟悉了,以至于刚见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上辈子,她被叛军从酒楼后厨当成物资抓回临时军营,他看到之后将人拦了下来。

    她原本还以为自己得救了。

    却没想到,他将她带进住所,说要第一个享用她。

    她哀求哭泣,却被他狠扇了两巴掌,粗蛮地掐住脖子按在榻上,若不是慕霆渊及时赶到,她最后的结局一定是受辱致死。

    云窈握紧筷子,低下头,过了一会,又看了他一眼。

    此人不能活着,慕霆渊因为他受了重伤险些死在那个山洞,晋州的百姓因为他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他就是个祸害,罪孽深重。

    慕霆渊察觉到她的目光,小丫鬟已经不止一次的看那个人了。

    他微微眯起眼,看向下首的人。

    他记得,好像是一个姓黄的校尉。

    慕霆渊用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他。

    长得挺人模狗样,难怪小丫鬟老是看他。

    就因为这张脸?

    也不过如此嘛。

    若他揭下假皮,长得不比此人俊美?

    小丫鬟这是没见过好的,就把鱼目当成了珍珠。

    哼!

    慕霆渊觉得心情不舒坦,他借着夹菜凑到她耳边,明知故问:“你在看什么?”

    云窈语气平淡:“没什么。”

    她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慕霆渊呢?

    这跟找人找路搜集情报不一样,牵扯了未来的事,恐怕没人会信,而且她知道的也不多,上辈子他为什么会叛变,具体是什么时候,她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叛军杀到蓟州时,距离中元节还有两日。

    也就是七月十三。

    昌平四年,七月十三。

    算算时间,距离那天,还剩下一年零五个月。

    解决叛军不久,慕霆渊就被诬陷通敌叛国,她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但此人,必须得死。

    她又看了眼对面的人。

    黄校尉接收到‘他’时不时扫过来的目光,抬起头对‘他’礼貌的微笑。

    云窈被恶心到了。

    她在心里思索该怎么杀了这个人,可落在某人眼里,就变成了两个人眉来眼去。

    慕霆渊心情更加不爽,一股郁气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堵的厉害。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想要浇一浇心里那股无名火。

    魏太守朝魏思烟使了个眼色。

    魏思烟垂下眼,随后抬起,纤弱素手端起酒壶走向慕霆渊。

    “慕王,这酒后劲极大,喝的太急小心伤身。”她轻柔细语。

    边说,她边将酒水又给他满上。

    倩丽的腰肢软软的靠向他,但聪明的并没有直接贴上去,而是隔着一小段距离,不近不远,暧昧极了。

    慕霆渊没理她,倒是将酒再次喝了。

    像是十分担心他的身子,魏思烟用公筷夹了菜轻轻放进他盘子里,小意温柔道:“慕王,吃点东西垫垫胃吧。”

    她的心思昭然若揭。

    慕霆渊看向云窈,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却见后者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顾低头吃菜,但那余光,却还是盯着对面那个人模狗样的玩意儿!

    慕霆渊咬住后槽牙,这次是真的气狠了。

    起了杀心,锋利的眉眼直射下首的黄校尉。

    他的小丫鬟只是暂时被迷惑住了,只要把这个宵小宰了,她的心就会回到他身边。

    慕霆渊开始计划起来。

    借着倒酒,魏思烟向他的方向再次靠近了一点,语调越发暧昧。

    马忠等人看看她,又看看云窈,最后再看看慕霆渊,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众人言行举止不约而同的变得小心翼翼。

    魏太守脸上笑容更加灿烂,故意提及上次在太守府献舞一事。

    “自从那天服侍过您一回,臣这义女便经常提起您,今日也是她哭闹着非要跟来。”

    服侍这个词包含了太多意思,端茶倒水是服侍,捶肩捏腿是服侍,床榻上共赴巫山也是服侍。

    他有意模糊,还将话说的暧昧不清。

    知道真相的马忠和胡硕之,纷纷看向他,心里十分佩服——实在没见过如此厚颜之人。

    云窈从思绪里抽身,听到这话,目光闪了闪。

    她眼神从魏思烟的脸上划过,看向慕霆渊,挑了挑眉。

    旧情人?

    上次是哪次?

    应该是他去晋州剿匪的时候吧,她为了帮他风尘仆仆,日夜辛劳,他还有空跟女人卿卿我我?

    慕霆渊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心里正因为她刚刚一直看别的男人别扭着。

    云窈放下筷子站起身:“各位慢用,容我小遁一会。”

    魏太守巴不求得‘他’赶紧走,笑着说:“云小公子若是吃醉了酒,后院里有个池塘风景不错。”

    云窈微颔首,道了声多谢。

    王鸿和马忠等人再是脑子缺根筋,也猜到‘他’是不高兴了,起身想陪‘他’。

    云窈按住距离最近的王鸿,将人按回座椅,微笑:“没事,我走走就回来,你们喝你们的。”

    慕霆渊没追,依旧坐在那里,周身源源不断的散发着一种低气压。

    魏思烟靠的近,被这股威压慑的心下发颤,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靠近他。

    慕霆渊豁然冷喝:“给本王滚出去!”

    众人齐刷刷跪了下来。

    魏太守急忙请罪:“慕王息怒,是小女伺候的不好。”

    说罢转头,对魏思烟低斥了句:“倒个酒都倒不好,竟惹了慕王不悦,还不下去!”

    他用略带深意的眼神看她一眼,魏思烟俯趴在地行了个礼,嘴里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