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出这丫鬟正是那天晚上自己从姓宋的手里救下的女人,大婚那日人多嘈杂,他也没注意侯府里来的丫鬟婆子都有哪些,想不到其中就有她。

    慕霆渊抬了抬手:“起来吧。”

    云窈现在心慌的厉害,她根本不敢抬头,可即便没有抬头,也能感觉到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她控制不住回忆起昨天晚上。

    他在她耳边低哑的喘息,炙热的身躯卡着她的双腿不停起伏……

    只是这样回想,她的身体竟有了难以启齿的反应,腾的一下,脸上火烤似的烫,云窈只觉满心羞耻。

    慕霆渊身后的总管太监德安询问道:“你们家王妃可在院里?”

    云窈不敢吭声,落霞结结巴巴的回:“在、在的。”

    “那还愣着干什么,带路呀。”

    落霞实在是怕这个传言中嗜杀成性的慕王,平日里的机灵和规矩早就抛到脑后了,呆呆傻傻的点头:“是,奴、奴婢这就带路。”

    她跑在前头,云窈跟在后面,越是想镇定,越是镇定不下来,尤其是想到他就走在自己身后,两条腿就像是过了水的面条一样软绵绵的发着飘。

    慕霆渊将她的样子收入眼底,他想起那天送她回侯府,因为伤了腿她窘迫着下不了马,忍不住蹙眉:几日过去了,腿伤还没好?

    宫里传了话,太后想见见新妇,让慕王妃明日进宫参拜,江晚容的凝辉院顿时忙碌起来,宫中等级森严,处处都讲规矩制度,上到言谈举止,下到着装打扮,连头发丝都不能有误。

    江晚容换了一套又一套衣裙首饰,准备明日参拜太后皇后时穿戴的服装头面,几个丫鬟婆子围在她身边忙的团团转。

    别人还好一些,就是苦了云窈,昨晚是她初次承宠,慕霆渊要的又狠,差点把她折腾散了,她身子受不住,晌午的时候本想偷闲休息,随着王妃要进宫的消息传来,彻底歇不了了。

    她就像个人形木架,两只手臂上摞了许多江晚容换下来的衣裙,手臂酸软到好像不是自己的。

    终于,在又一件厚重的礼服扔到她身上后,她再也撑不住,衣裙全都滑落在地。

    “放肆!”铜镜前的江晚容气的不轻,尖利的手指直指着她怒骂:“贱婢!你是故意的?!”

    云窈只能跪地认错:“王妃娘娘,奴婢不是有意的,实在是……实在是身子不适。”

    江晚容嗤笑:“不就是破了身子,贱婢就是贱婢,惯爱做出这副矫情的样子!”

    周围的丫鬟婆子都在看云窈,皆是神色鄙夷,就算躺在了主子的床上又怎样,不过就是女主人手里的一个玩意儿,替代品罢了。

    云窈脸上难堪极了。

    江晚容将王爷赐给自己的那顶累丝镶彩宝凤冠戴到头上,铜镜中的脸,在华美的凤冠映衬下,容光焕发,她越看越满意,一边欣赏,一边头也不回的轻飘飘吩咐:“孙妈妈,这贱婢把规矩都忘光了,领她出去重新学。”

    “是。”她身边另一个婆子蹲身领命。

    临出门时,云窈听到王妈妈在江晚容身边劝她:“不管怎么说,以后用得上她的地方多着呢,娘娘何必……”

    剩下的话没说,谁都懂她的意思,江晚容满不在意的冷哼:“这是她欠我的!”

    自从刘公子那次事件过后,云窈虽然没有被发卖出侯府,却变成了江晚容的出气筒,尤其是在赐婚圣旨下达,江晚容对她的怨恨更是到达了顶峰。

    午后的阳光最是毒辣,云窈站在烈阳下,头上顶着盛满水的酒杯,双臂平伸,每只手臂上都放了一整排酒杯,比起空碗,这种小而轻的东西更加磨人。

    孙妈妈拿着竹板站在她身后的廊檐阴影下,只要酒杯里的水洒出来一滴,那竹板就会抽到她腰上。

    云窈尽管心里酸苦,却也明白,这就是她的命。

    不想承受也得承受。

    那样大的太阳,即便是光站着也觉头晕目眩,没过半个时辰,她的手臂发颤,水波微晃。

    “啪!”

    竹板抽在腰背处,瞬间只是麻痒,下一刻刺痛就开始大片蔓延。

    云窈痛的精神一震,死死咬着唇。

    “贱蹄子,别以为你爬过主子的床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奴婢就是奴婢,你这辈子就只配做王妃娘娘手底下的贱奴!”

    “瞧瞧你那副狐媚样子!”孙妈妈低声骂道,又是连着噼啪数声。

    云窈整个后背都没能幸免。

    德安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呦,这是做什么呢?”

    孙妈妈见是他来了,还带着东西,一看就是王爷又赏了东西给自家王妃,不由满脸堆笑,拍着马屁:“总管大人!才刚见了您,这大热的天,劳烦您又跑一趟。”

    德安笑笑:“当奴才的,不就这点作用。”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云窈,大太阳底下顶着这么多酒杯,明显是受了磋磨,他细细端详着她,的确是个娇美动人的,从他的眼光来看,这丫鬟的长相,甚至比如今宫里最受宠的俪嫔娘娘还要美上数分。

    见他看云窈,孙妈妈赶紧道:“这贱蹄子笨手笨脚,差点弄坏了王妃娘娘明日参拜的礼服,娘娘这才命老婆子带她出来再教教规矩。”

    德安抚了抚手里的拂尘,只是说:“犯了事被惩治是应该的,只不过咱慕王府一向善待下人,许是侯府待下严厉些,但既入了慕王府便都是王府里的人,你说是吧?”

    孙妈妈脸一僵,却不敢反驳,只能连连点头:“是是,老婆子知道了。”

    德安不再说什么,领着人进了屋子。

    等看不见人了,孙妈妈回头恶狠狠的盯着云窈,唾骂道:“就连王爷身边最受宠信的王府总管都替你说话,呸!果然是天生的狐媚子!”

    云窈也没想到会这样,她总共也就见了德安三次,连话都没说过半句。

    其实德安没什么目的,身为奴才,忠心为主是必须,但耳聪目明,脑子灵光也很重要,他不过只是见王爷多看了那丫鬟几眼,恰巧碰见她有麻烦便随手帮一把,万一她日后能有那造化,因着今日之事他自然好处多多,便是没有……也不妨碍他什么。